5月5日，有网文作家在新浪微博、知乎等网络平台，发起“五五断更节”，以断更（停止更新）的方式，抵制阅文集团推出的作者权益缩水的新合约，将阅文事件推向了高潮。近一周以来，多位网络文学作者对新合约提出异议，甚至引发湖南省网络作协、贵州省网络作协、四川省网络作协的发声，阅文集团更是三度发文澄清。

截至5月3日，网络文学大神级作者姬叉、明巧、梦入神机、天蚕土豆、我吃西红柿等对事件发声，《铁齿铜牙纪晓岚》编剧汪海林、知名编剧高璇声援作者维权。

据新京报报道，5月6日下午，阅文集团新任CEO程武、总裁侯晓楠、总编辑杨晨等新管理团队与多位作家参加了首场作家恳谈会，就网络文学生态、创作环境优化，以及近来备受关注的“作家合同争议”等商业规则领域的问题，展开了讨论。阅文新管理层称，著作人身权归属作者，免付费模式由作者选。

这份“新合同”为何引发互联网文学大地震？总的来看，主要在以下几点：

其一是作者与阅文关系，可以发现，阅文集团作为国内最大的互联网文学龙头企业占据整个行业的半壁江山，在其财务报表中每每列出其核心资产：作者和作品，对于作者的重视也在外部体现为网站与作者的一种合作关系。但“新合同”则明确两者关系为聘任，但又声称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劳动和雇佣关系，从而产生了一种权利义务的不对等现象，这显然是有争议的。

其次是分成问题，“新合同”分成机制改为扣除运营成本之后的净收益分成50%，其他订阅项目也是如此，除此之外，还传出全面免费的改革。当前来看作者的收益主要来自订阅和ip化后投资收益，但除了头部作家，仅有少数作家的作品有ip化的机会。因此如果传言为真，一大部分的作者收益将会受到影响，这也是作者不满的关键所在。

最后是关于著作权的纠纷，“新合同”不仅极大延长了著作权的持有年限，同时作品期内其他作品也是平台的，社交账号运营权也要交出。举几个例子来说明，作者创作的书直到作者去世后50年，版权都归阅文所有，但作品归了阅文，如果之后遭侵权还要自掏腰包，因此称之为“霸王条款”不为过。

虽然阅文对此纷纷给予了回复，但“新合同”绝不是空穴来风，阅文事件将互联网文学的部分深层问题摆在了阳光下。

其一是收益模式问题，流量为王时代看流量还是看质量。阅文集团之所以会试图有所动作也是源于最根本的互联网思维，从财报上我们可以看到，阅文在在线阅读上的收入已经达到瓶颈了，2019年出现了下滑，并且版权运营和其他已成为主要的收入来源。因此，如何最大化的发挥平台作用要通过走流量的道路，那么显然免费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手段。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一刀切式的免费革命并不一定是有效措施，免费阅读虽然能够短期内积累更多的读者，但由此造成的收益下滑若无其他补偿可能会造成平台文章质量的下滑，其最终是增流还是减流不是那么明朗。并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免费对于头部作者而言影响相对较小，甚至有促进作用，因而可能造成很强的马太效应。

其二是版权运营的问题。一直以来阅文的走向是朝着版权运营的方向在走，在线小说再怎么赚钱依旧是小头，这一点从其财报版权运营收益占比逐年上升便能看的出来，因此，“新合同”条款实际上是为更好的版权运营在清障，但不得不说，手法上有些简单粗暴。背靠腾讯阅文肯定能获得更多的资源，但不可否认，本身就占据半壁江山的阅文又有了更大的东家容易形成垄断，具有更强势的话语权，或致损害作者的利益。这是知识付费时代最值得思考的地方，这不仅仅是阅文一家的问题，更是互联网时代平台经济中的一个共性问题。

周闵禾（财经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