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癌症晚期妻子卖房治病被医生劝阻
发布时间:2023-12-10 15:59来源: 未知
当年,我妈肺癌晚期合并转移的时候,我也说过类似的话,不是作为医生对患者说,是作为老公,跟媳妇讲的。
当时我面对的情况,比新闻中那位想卖房子治老公的妻子更难一些,我爸同一天中风,我妈是送他去医院,自己顺便看一下老毛病,才查出来的肺癌。
我也有房子可卖,媳妇一知道这事,就说咱先把房子卖了,只要爸妈能好起来,以后赚了钱再买就是。
在娶她之前,我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感性,善良,钱在她眼里只是锦上添花,什么时候都不是最重要的。
听到这话的瞬间,我闭上了眼睛——我不想眼泪掉下来,怕掉眼泪就会哭,哭了就撑不住。
媳妇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底气,接下来,就是各种检查,然后拿着结果,跟几个姐姐各自分头求医问药。
但没有一个诊断是我想听的,最乐观的估计是半年到一年。
其实我知道,我妈的结果,只符合最悲观的,来自我一位世叔的诊断——三个月。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妈就是个“药罐子”,虽然都是半大不小的毛病,但几乎没有断过根,没停过中药。
那位世叔,就是常年给我妈开药方的中医院院长,他对我妈的身体状况是最清楚的。
那个时候,我爸躺在医院,我一个从来没碰过家务,扔垃圾都要拿纸巾包住手的人,正在从头开始学习喂我爸喝粥,用尿壶给他接尿,抱他上厕所给他擦屁股洗澡擦身按摩。
我一直觉得自己有轻度洁癖,但在那个时候,很奇妙的,我的字典里完全没有“脏”跟“臭”这两个字。
只是,我受得了,我爸却受不了。
他是个军人,炮兵,说话粗声大气,做人铮铮铁骨,年轻的时候百几十斤炮弹扛起来跑得飞快,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半夜里,他哭了,咬着牙喘息的那种闷哭。
我假装不知道,站起来去楼梯口抽烟。我怕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更怕跟他一起哭,忍不住把我妈的事告诉他。
那时候我妈在家里,医生让我们出院,原话是,这个时候,让她在家里,跟你们在一起更好。
我很想回家多陪陪我妈,抱着她消瘦冰凉的身子,好好回忆小时候她抱着我的片段。
但我不敢,我怕情绪异常会让她察觉什么,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慢性肺炎,老毛病,吃点药缓缓就好。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我爸的病情不能说毫无起色,已经可以坐起来抬抬手了,但尝试了很多次下床,都没有力气站稳。
医生说,慢慢来吧,能用的药都用了。
然后,我爸开始不吃饭了。
这让我很生气,特别特别生气,当着同房病友的面,我咬着牙冲他吼,他无动于衷,我把他一直放在钱包里的退伍军人证掏出来,扔在他面前,他继续无动于衷。
我跑出去,一连抽了好几根烟,回来打开手机,把我妈的诊断报告放在他面前,转身又跑出去继续抽烟。
人倒霉的时候,连烟都是苦的,抽两口扔了,喘几口气,忍不住又抽一根点上。
扔了满地残烟之后,我回到病房,看见我爸侧着身,抖着手,努力想把勺子里的粥送进嘴里,衣襟上洒满了粥水……
第二天,我爸坚持出院,医生也没怎么挽留。我现在还清晰记得,他出院时,坐在轮椅上,脑袋都摆不正的样子。
神奇的是,刚回到家,他已经可以扶着助行器,自己在大厅里挪着走,不到一星期,就可以在别人的搀扶下,慢慢上下楼梯了。
家里的事,逐渐在亲友里传开,我妈的一个闺蜜,一个我差不多可以喊干妈的阿姨,给我介绍了广州最好的肿瘤医院,她认识里面一个专家。
还有一位多年的老邻居,给我推荐一种最新的泰国靶向药,治疗一次几万块,一个疗程十多次。
这两个信息,让我连着几个晚上合不上眼,合上眼也睡不着,眼前都是我爸,我妈,媳妇,儿子。
很多天之后,我跟我妈说,医院里太受罪了,想出去散散心,问她要不要陪我一块。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我开着车,带着我妈早出晚归,附近能玩的能看的好吃的,都去溜达了一遍。
肺癌晚期的病人,是完全没有食欲的,检查出来之前的半个多月,我妈已经什么都不想吃了,吃什么都想吐。
但那段时间,我妈什么都吃得有滋有味,甚至还跟我讨论,某个点心哪家店做的最好吃。
专家跟靶向药的事,我跟姐姐们说了,她们有知道的权利,但我没给她们发表意见的机会,直接说我已经决定了。
我不想让她们跟着我一起为难,也不想她们来为难我。
很多人都知道,潮汕的功夫茶跟重男轻女,但其实孝顺也是潮汕人的标签,亲人病危,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挽留到最后一秒,在潮汕理所当然。
而我的决定,在很多潮汕人眼里,应该是大逆不道的,我妈那个闺蜜,就直接跟我断绝了来往。
但我没后悔自己专横独断的选择。
妈是我家人,爸是我家人,你跟儿子也是我家人——这是后来我跟媳妇说的话,算是一种解释吧,能理解的人,说到这里就懂了,不能理解的,说再多也没用。